兼葭秋水(24)
下朝之后，荀白水便来到莱阳侯府见到了萧元启，萧元启也似乎并不讶异他的到来，两人心照不宣的将旁人支开后，就到了内堂谈话。
「元启，这一年来在北境辛苦了阿。」荀白水套近乎道。
「首辅大人何出此言？元启乃宗室子弟，为国效力理所当然，何来辛苦之说。」萧元启也谦恭的回答。
「适才在朝堂上，不知道元启对于皇上的旨意，有什么想法没有？」荀白水也不拖泥带水，直接进入主题。
「首辅大人是指，过去一年我的功绩在萧平旌之上，但陛下的圣旨，萧平旌是正五品定远将军，我是从五品伏波将军这件事吗？」萧元启眼神狡狯的答道。
「没错！元启阿，你不会觉得陛下不公吗？嘴巴上说要提拔青年将军，但过去一年来，明明你的功绩是最大的，萧平旌过去并没有从事于长林王，此次封赏，却连他也一并加封，我想军中肯定会有闲言闲语吧。」荀白水再说道。
「也许陛下是连同先前世子妃远征北境的封赏，一并加在平旌身上也说不定，陛下能不看在我父母所犯之罪上，特别加封于我，已经是皇恩浩荡了，再说了，长林府二公子也不是我一个小小的莱阳侯府可以攀比的。」萧元启一边喝茶一边淡淡地说。
「元启，你可不能这样想，封赏本来就要赏罚分明，在军中更尤其是，否则的话，要如何叫底下的人为国、为军拼命效忠呢？如果今天所有的封赏都只加诸在少数几人身上，对其他同样努力的人才是大大不公，长林府看似是国之栋梁，事实上也是危及国家军政的存在阿。」
「元启，如果你愿意的话，我会在陛下面前，再多提点提点，怎么样？」荀白水看着萧元启说道。
萧元启非常清楚荀白水的用意，就是拿他来牵制长林府在军中的威望，但是他也很清楚目前自己这些小功绩，是无法抗衡长林府的，所以他还是不动声色的说道，「感谢首辅大人，但元启自知目前尚未建立起足够的功勋，如果首辅大人现在就去跟陛下邀功，恐怕会让陛下感到疑惑，如果首辅大人信任元启的话，元启定会努力争功立业，到时候再麻烦首辅大人帮我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。」
「好、好，这是自然，朝廷看到有如此青年将官冒出头，也是非常欣慰的，到时候老夫一定会站在你这边的，那时候不早，老夫就先行离去了。」荀白水见目的已经达到，也不再多留，便起身向萧元启告辞。
「恭送首辅大人。」萧元启拱手答道。
等到荀白水离开后，莱阳侯府的内厅转出一人，赫然是东海的墨淄侯，原来他早就已经前来大梁数日了，这几天一直待在莱阳侯府，并且不动声色的注意着长林府，包括萧平章一家回京，萧平旌返京等等，都在他的掌握之中，且又因为蒙浅雪大多待在府中带着孩子，让墨淄侯有更多的时间观察萧平章的一举一动，毕竟对东海来说，大梁最大的威胁，还是这位长林府世子，「看来，荀白水也是要扶植你往上爬的，你可要把握好这次的机会。」墨淄侯说道。
「如果能把长林府世子拉下来，那我们的机会就更大了。」墨淄侯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。
「舅父，你放心，会有机会的。」萧元启静静地说到。
「喔？」墨淄侯颇感惊讶，这些日子以来，萧元启好像变了一个人，大概是从他随蒙浅雪北征大渝之后，行事作风不再像以前一样唯唯诺诺，有自己的主见跟想法，这从他刚刚叫府里的人不要再称他为「小侯爷」可见一般，看来他的确在军中长了点本事，已经开始会规划一些事情，甚至在自己要求他之前就先做到了，自己此次特地从东海前来，总算有了些收获。
「舅父，侄儿在军中，虽非主帅，但因为所行之事多为钱粮军资补给，认识的人也不少，结交的朋友更多，武人不比文臣，不问出身，只看贡献，侄儿在军中所说的话，还是挺有份量的。」
「大渝皇属军刚更换新主帅，新官上任三把火，何况是那个康王覃凌硕，他肯定会想要有一场漂亮的胜仗来为自己立威，但目前北燕有那个慕容云坐镇，相信他不会想成为第二个阮英，是会暂避其锋芒的，所以他的目标一定是大梁，我想不出数月，至迟不出一年，北境的硝烟应该就会再起，到时候，只要我能在那场战事中立下汗马功劳，何愁没有扳倒长林府的机会。」
墨淄侯此时心想，萧元启口中是要扳倒整个长林府，而非以长林世子为满足，看来果然已非吴下阿蒙，这也让他放心，自己的计划仍然没变，当初埋在大梁朝廷中的钉子，正在茁壮成长之中，「好，舅父知道了。」
「因此，方才在荀白水来之前，舅父跟我索取的东海十州地图，恕侄儿尚无法提供给舅父，侄儿知道，舅父原本是要利用这东海十州之地，让我有建功立业的机会，但既然现在北境就可以满足我们的需求，如果舅父又在东境燃起烽火，万一侄儿届时分身不暇，到时候这个功劳给云南的穆邕或其他人给夺了去，岂不是白费了舅父的一番好意。」萧元启详加说明目前情势给墨淄侯了解。
「除此之外，舅父人在东海，不能对现在的北燕掉以轻心，侄儿曾经亲眼见识慕容云他震慑整个战场的威力，虽然舅父是天下第一，不需要惧怕慕容云，但万一因为攻打大梁东境，让北燕有了可趁之机，也是不好。」
听完萧元启的分析后，的而且确，在北燕平定其北方诸镇的叛乱后，现在反倒是各国中原本势力就较弱的东海最为吃亏，原本他们还与大梁交好，但因为莱阳太夫人的事件，现在大梁朝廷中对东海也是颇有微词，所幸一直以来，大家都认为萧元启跟东海国完全没有交集，加上其母亲又死于自己之手，更不会被他人怀疑萧元启与他有所勾结，如此一来，就如同萧元启所说的那样，目前东海反而是先行蛰伏，不为他国所忌惮最为合适。
但他没有对萧元启说出口的是，假设届时真的如同他所说，北境被大渝攻入，而且长林军因抵挡不住被皇属军长驱直入内地的话，那他东海也能趁势而起，在其首尾不能相连的情况，进取其东境诸州，不管如何，对墨淄侯来说，萧元启的提议都是一门稳赚不赔的生意。
「好，元启，那你万事务必谨慎为上，舅父就先行返国，等你的好消息了。」墨淄侯再说完这句话之后，便径自离开，就如同他来的时候一样，不为任何人所发现。
(待续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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